日本人名使用漢字研究是每個日語翻譯從業人員的必修課
發布時間:2020-03-07 03:3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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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量:2020-03-07
大連信雅達翻譯服務有限公司的總經理的碩士畢業論文正是"日本漢字研究“,因此才有以下的科普性文章,希望和大家一起不斷學習。
早在江戶時代日本知識界就對漢字的效率產生了質疑,明治維新起日本社會各方勢力圍繞漢字存廢問題展開了激烈角逐,最終形成了限制漢字的共識,并陸續實施了旨在限制或廢除漢字的各種政策措施。戰前日本政府疲于對內改革或對外戰爭,無暇對人名用漢字進行干預。戰后在漢字限制論、漢字廢除論的大背景下,日本政府試圖通過一系列政策措施對人名用漢字進行限制,然而社會實際用字需要卻和民眾的漢字情愫產生矛盾,以至于從最初“當用漢字表”的頒布到今天新“常用漢字表”及“人名用漢字別表”的確立,圍繞人名用漢字問題訴訟不斷,民眾的訴求促使政府不斷增加人名用漢字,明治以來限制乃是廢除漢字構想自然也漸行漸遠。本論文以戰后日本人名用漢字的變遷及其社會影響為研究對象,對“當用漢字表”時代、“常用漢字表”時代人名漢字的多次變遷進行梳理,利用實證分析法對其背后民眾的漢字情節同日本政府政策之間的矛盾進行研究,最后結合我國實際,通過比較研究法就我國人名用漢字管理方面的問題進行分析,并對中國人名用漢字的管理現狀及未來提出建議。
一 、“當用漢字表”時代的人名用漢字變遷明治維新時期日本政府就制定了一系列政策著手限制漢字,但人名用漢字方面幾乎沒有涉及,只是要求普通人不可以歷代天皇的謚號和名字作為自己的名字。例如,神武天皇的謚號“神武”及其名字“神日本磐余彥尊”,都不可以使用。給孩子上戶口的時候,戶籍部門會將孩子父母所報的名字和歷代天皇的謚號、名字作對比,一旦發現有重合現象,便不予受理[1] 。1948 年頒布的新戶籍法雖然取消了這項規定,但在無論之前還是之后,日本人的名字始終沒有出現和天皇的謚號、名字重合的情況,
也就是說日本人取名時,在潛意識里依然有一種“為皇室尊者諱”的觀念,可謂是人名漢字選用上的一個突出特點。1946 年 11 月 16 日,日本政府以內閣訓令、內閣告示的形式,公布了由國語審議會(隸屬文部省)所制定 1850 字的“當用漢字表”。由于該表誕生于
戰后重建伊始,在明治以來“漢字限制論”“漢字廢除論”的持續影響下日本開始實施“簡化國語”的改革,同時美國教育使節團“將羅馬字作為日本文字”的提案也給日本政府施加了巨大的壓力,所以日本政府更多的是將“當用漢字表”視為漢字廢除前的過度性解決方案。事實上該表誕生伊始,人名用漢字的使用范圍沒有受到嚴格的限制,這一時期日本政府對人名用漢字的立場是非常寬松的。1948 年 1 月 1 日,由日本法務省頒布實施的《戶籍法》第 50 條規定人名用漢字的原則為“常用平易”(子の名には、常用平易な文字を用いなければならない),隨后的《戶籍法施行規則》第 60 條中又進一步明確了以“當用漢字表”中的漢字作為基本范疇,人名用漢字的范圍開始以法律的形式限定在 1850 字的“當用漢字表”之內。但實際上人名用漢字同日常生活用漢字在性質上有著極大區別,人名用漢字不但具有社會性,更具有獨特的個性。“當用漢字表”制定的初衷并不是為了規范姓名,所以很多人名用漢字都沒有考慮,比如“彥”“藤”“杉”“悠”“岡”“崎”“之”等 是 日 本 人 名 字 中 出 現 頻 率 很 高 的 漢 字, 但“ 當 用 漢 字 表” 并 沒 有 收 錄, 而 表 中 諸 如“死”“災”“悪”“悲”“殉”“殺”等字又明顯不適合用于人名,因此在《戶籍法》規定實施之后造成了兩種尷尬結果:一是實際上能用于人名的不足 1850 字,人們的選擇極其有限,二是傳統上常用于人名的漢字不能使用,這自然會引起民眾的不滿甚至怨憤。而依據“法不溯及既往”的原則,日本政府只能限制新生兒的名字,不可能讓法律生效之前就取得姓名的人改名,當然更不可能限制姓氏漢字的使用,姓氏漢字與人名用漢字有很多都不屬于“當用漢字表”,前者無法限制后者卻被嚴格限制,這一時期日本人名用漢字政策的混亂程度可想而知。為了解決這些問題,國語審議會也進行了反思,并參照國語協會制定的《標準起名讀本》,以及全國聯合戶籍協議會的建議制定了 92 字的“人名用漢字別表”,日本政府于1951年5月25日以內閣告示、內閣訓令的形式進行公布,使用于人名的漢字達到了 1942 個,開啟了之后人名用字根據社會需要多次增減的序幕。頗為有趣的是,這92個字中,“亀”“豬”
等字赫然在列,“亀”在中國古代文化中同“鱗”、“鳳”、“龍”一道被譽為“四靈”,寓意吉祥,受人崇敬,我國古代常用于人名中,最著名的有李龜年、陸龜蒙等,日本將其選為人名用字合乎情理,但“豬”字的入選,讓人更多的是感到意外。綜上所述,1948 年到 1951 年 5 月 24 日之間,人名用漢字被限制在當用漢字的 1850 字范圍之中;1951年5月25日到1976年7月30日之間為1942字,之后圍繞人名用漢字問題,整個社會只是進行研討,并沒有實質性改動,一直到1976年都相對比較平靜。二、“常用漢字表”時代下的人名用漢字進入 70 年代后期,日本經濟高速成長、文化空前繁榮隨之推動了語言文字的大發展,相較于表音
的假名,表意性強、內涵豐富、造語能力強的漢字逐漸受到人們的肯定和重視,同時這一時期計算機信息技術的發展使大批漢字的編碼錄入成為可能,增加人名用漢字的要求又被提出,人名用漢字再次成為社會上下所熱烈討論的問題。在此背景下,1976 年 7 月國語審議會以內閣訓令、內閣告示的形式公布了“人名用漢字追加表”,在原有人名用漢字的基礎上追加了 28 個字,人名用漢字總數增至 1970 字。1977 年 1 月 21 日國語審議會發表了“新漢字表試行草案”,在原來“當用漢字表”的基礎上增83 字,刪 33 字,共計 1900 字;1979 年 3 月 30 日又以中間報告的形式公布了 1926 字的“常用漢字表案”,1981 年 10 月 1 日公布了最終的 1945 字的“常用漢字表”,該表在“當用漢字表”的基礎上增加了 95 字(即在 1979 年“常用漢字表案”的基礎上增加了 19 個字),而且集字種、音訓和字體為一身,從而結束了戰后圍繞當用漢字 30 多年的研討,成為日本最權威、最穩定的漢字用表(一直沿用到 2010年)。1981 年 5 月 14 日國語審議會又增加了 54 個人名用漢字,同時刪除了被納入常用漢字表的 8 個字,并決定暫時放寬使用 205 個“暫用字體”,使可用于人名的漢字達到 2111 字。這一時期,國語審議會把人名用漢字的制定權限交付法務省,自此人名用漢字問題改由法務省管轄[2] 。之后,日本政府根據社會需要,在法務省的具體操作下對人名用漢字進行了多次調整:
1990 年 4 月 1 日,在“人名用漢字別表”中增加了“凌”“昴”“曙”“嵐”“雛”等常用于人名的 118 個字。1997 年 12 月 3 日,在“人名用漢字別表”中增加了“琉”字。2004 年 2 月 23 日,在“人名用漢字別表”中增加了“曽”字。2004 年 6 月 7 日,在“人名用漢字別表”中增加了“獅”字。2004 年 7 月 12 日,在“人名用漢字別表”中增加“毘”“瀧”“駕”3 個字,2004 年 9 月 27 日,在“人名用漢字別表”大幅增加了 488 個字。但是此次增加的 488 個字主要是基于出現頻率選定的,忽視了民眾的實際需要,以至于“蔭”“禽”“冥”這種完全不合適人名用的漢字入選的情況,所以這 488 個字多數并沒有在
國民中廣泛使用。2009 年 4 月 30 日,在“人名用漢字別表”中增加了“禱”“穹”2 個字。2010 年 11 月 30 日,日本政府以內閣告示、內閣訓令的形式公布了的新“常用漢字表”引起了巨大的社會反響,新表在“當用漢字表”基礎上增加了 196 個字,刪除了 5 個字,共計 2136 個字;與此同時,“人名用漢字別表”刪除了追加到新“常用漢字表”的 129 個字,增加了從新“常用漢字表”刪除的 5 個字,共計 861 個字,再加上 2015、2017年分別新增的兩個字,截止 2018 年,人名用漢字達到了 2999 字。其實歷次新增加的字,如“悠”“哉”“奈”“宏”“彌”等字,在政府沒有正式公布之前就已經被人們所廣泛使用了,與其說日本政府在人名用漢字上進行規范指導,倒不如說是順應民眾人名用字的要求而被動增加的,通過這些數據,我們還可以看到,日本的“人名用字”政策在具體執行時并不是很嚴格,否則,也不會出現尚未許可使用的字出現在人名中的情況。實際上在日本人名用漢字變遷過程中,民眾的訴求起到了非常重要的推動作用,本文在下一章進行詳細論述。
三、民眾訴求對人名用漢字的推動
雖然日本政府一直試圖對人名用漢字進行規范化管理,但卻不可避免地同公民取名這一私權色彩濃郁的行為發生沖突。日本人名用漢字的變遷實際上提供了一個因規范化管理而同公民私權發生沖突的典型范例。按照《戶籍法》第50條的規定以及《戶籍實施規則》第 60 條的解釋,“當用漢字表”的漢字以及片假名和平假名(變體假名除外)都可以用于人名,所以父母可以利用假名也可以利用漢字,從發音、語義、字形等不同方面選擇喜歡的文字來給新生兒起名,但事實上日本社會長期以來視漢字為正統,漢字承載了豐富的文化內涵,意蘊深廣,在傳統上是取名的不二之選。即便在社會相對開放的今天,取名時選擇假名的人在數量上也遠遠不及選擇漢字的人。而且很多日本人仍然相信名字的筆畫數量與運氣有關,因此起名字的時候會綜合音、意、形等各種因素選擇特定的漢字。然而,當父母們懷著美好愿望去給孩子注冊戶籍的時候,卻會因為自己選擇的漢字不符合規定的人名用字而遇到無法注冊的尷尬[3] 。日本政府對人名用漢字的規定保證了戶籍更加規范、人名更加文意通達,但限制人名用漢字的使用,無疑造成了對民眾的私生活的干涉,有些承載歷史和文化的漢字因政治原因被排除在《人名用字表》之外,因而不能用于人名,引起了民眾的不滿甚至憤怒,從“當用漢字表”誕生至今,由此引發的訴訟從未中斷。1948 年“瑛美”案。這是關于人名用漢字最早的訴訟。1948 年 9 月 13 日,一對夫妻給出生的長女起名“瑛美”,由于“瑛”并不屬于“當用漢字表”所收錄的漢字,登記遭到拒絕,次年該夫妻又為出生的次女起名“玖美”,亦因為同樣的理由被拒,遂向東京家庭法院起訴。1950 年原告敗訴,憤而起訴東京家庭法院,東京高等法院認為憲法保障下的自由不是無限制的,在人口眾多、通訊發達的社會
里,使用罕見的人名會有損他人的利益。聯系到當時距世界上第一臺計算機誕生(1946)也只有不到四年時間,文字信息處理技術根本無從談起,彼時社會上廢除漢字的論調又比較強烈,東京高等法院關于社會效率問題的解釋也在情理之中,不過原告為此兩次都未能為孩子起到心儀的名字,這起司法事件帶來了很大的社會影響。盡管原告敗訴,但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國語審議會對人名用漢字的探討。1981 年日本政府對“人名用漢字別表”作了修訂,
增加了包括“瑛”在內的 54 個人名用字,從某種程度可以說是對這場訴訟遲到 30 年的彌補。1993 年“悪魔”案。1993 年 8 月一對夫婦向東京昭島市政府提交了一份出生登記表,給孩子起名為“悪魔”,遭到拒絕,遂訴諸東京家庭裁判所,家庭裁判所認為“悪魔”雖然屬于人名用漢字,但用于人名顯然會產生不良影響,原告屬于個人權利的濫用,最后駁回了訴訟。這一案例表明政府制定人名用漢字政策時未充分考慮可能出現的意外情況,存在著明顯的漏洞。筆者認為,對類似“悪魔”案的行為,可以用法理上的“公序良俗”原則加以框定。1995 年“閃摩”案。1995 年三重縣一對夫婦為出生的男孩起名“閃摩”,由于“閃”不屬于人名用漢字的范圍而被拒絕,遂引發訴訟,原告敗訴,導致戶籍上名字一欄長期為空。2004 年,日本政府在“人名用漢字別表”大幅增加了 488 個字,“閃”被列入其中。1997 年“琉”字案。1997 年沖繩縣的一對父母為孩子起的名字中有個“琉”字,因該字不屬于人
名用漢字范圍而被拒絕,那霸家庭裁判所判決原告勝訴,“琉”字受到了全國的矚目,并引發了漢字運動。眾所周知,沖繩縣原本是獨立的“琉球王國”,近代被強行并入日本,“琉”字蘊含沖繩民眾對歷史的深厚感情,且日本人取名時有從地名中選字的傳統,再加之這一時期美軍在普天間軍事基地同當地居民摩擦不斷,沖繩民眾屢次爆發大規模示威游行,是以此案原告勝訴背后明顯存在著日本政府的政治考慮。同年 12 月 3 日,日本政府將“琉”字收入“人名用漢字別表”中。進入 2000 年以后,類似人名用漢字的訴訟不斷增加,且多以原告勝訴告終。如 2004 年日本政府根據相關訴訟在“人名用漢字別表”分別追加了“曽”“獅”“駕”“毘”“瀧”等字。有趣的是,2016 年大火的動漫電影《你的名字》,其男主角“立花瀧”的“瀧”便是 2004 年所新增的人名用漢字。2009 年,大阪高等法院認定“穹”、“禱”兩字可用于人名,同年日本政府將這兩個字收入“人名用漢字別表”之中。2014 年,三重縣松阪市一對夫婦因孩子名字中有“巫”字被拒絕登記,后提起訴訟并勝訴,2015年1月7日日本政府將“巫”字收入“人名用漢字別表之中”,2016 年 9 月關東地區有新生兒的父母因使用“渾”字的取名被拒而提起訴訟并勝訴,2017 年 9 月 25 日,日本政府在“人名用漢字別表之中”中收錄了“渾”字。當然也有未被認可的人名用漢字。2010 年,對于加入常用漢字呼聲強烈的“玻”字,名古屋家庭法院和名古屋高等法院均認為“不能算是常用簡明漢字”,同年最高法院最終認定“玻”字不可用于人名。從本章對人名用漢字的分析可以看出兩點:第一點是,圍繞人名用漢字的訴訟主要集中在上世紀90 年代之后,且以原告勝訴居多,近年來相關訴訟有愈發頻繁之勢。其原因在于相比表意的假名,漢字人名更能準確體現日本人的思想意識和價值取向,父母帶著美好的愿望為孩子取名,或遵循傳統,或
標新立異,但無論如何取名,他們都是在行使自身權利,而法院也基本都是依據《戶籍法》的“常用平易”原則判決原告勝訴的;第二點是,幾乎每次日本政府都會隨著原告的勝訴而將爭議漢字納入“人名用漢字別表”之中,且工作速度呈現越來越快之勢。1981 年增加“瑛”字距原訴訟有 31 年之久,2004年增加“閃”事隔原訴訟近 10 年,之后基本是在訴訟當年或次年就迅速將爭議漢字收入人名用字之中。從整體上看,日本政府在人名用漢字的管理中被民意推著前進,呈現出一種政策不穩定、管理不規范的特點,不斷增補“人名用漢字別表”,可能是在同民意的沖突中尋求一種動態平衡。
從 1948 年可用于人名的 1850 字,到 2018 年的 2999 字,70 年間日本人名用漢字不但沒有減少,反而增加了 1000余字。這背后有民眾根深蒂固的漢字情素、信息技術所帶來的文字便捷錄入等多方原因,但根本還在于漢字在幾千年歷史發展中深厚的文化積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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